双循环霉女士歌曲上头产物,原作时间线+和平年代IF线,CP“锹子”ד园丁”,因为代号就很有呼应感遂以此起的tag名,双线交织时加粗为原作时间线,单线时以称呼区分,刺玫为原线,玛格达尔为IF线,双线均私设处理,献给无名萨卡兹尉官与玛格达尔小姐
*摘自百度百科的花语:小雏菊(Daisy)-天真、期待、暗恋,玫瑰捧花-幸福之爱,白玫瑰-天真、纯洁、尊敬,蓝玫瑰-无法得到的东西、奇迹与不可能,洛丽玛丝玫瑰-死的怀念、少女的眼泪与悲伤
BGM:Taylor Swift- Timeless/Untouchable
《你我相逢在黑夜的海上》
Summary:To reach an unreachable star.
这不是玛格达尔第一次看见那个古怪的萨卡兹人。
他穿着半新不旧的工作装,中等身材衣袖有几处黑色侧线已经洗得发白,却打理得干净整齐,沿着街很慢很慢地走着,时不时停下来张望一番。
布伦特伍德是个再小不过的镇子,于是每天去镇外寻找花种的玛格达尔目睹他用三个下午的时间绕着小镇走了五六圈。不过这还不足以让她记住他。每天来来往往的人那么多,也不总为她的花店驻足停留,却只有这个萨卡兹人每每经过花店时都会停下。
透过温室的玻璃窗她打量着他。第四个下午。真是奇怪的人啊,是在找人吗?还是找什么地方?不防对方恰好转过头来,视线对上的刹那名为悲伤的情绪瞬间吞没了她,眼眶中蓄积起湿热,心跳得很快,一抽一抽地钝钝的疼,怎会如此呢?
她应该在哪里见过他。但这简直不可能。
他好像也怔怔地发着愣,只呆呆地望着她,突然像是被摁下开关一般恍然大悟,神采一点一点回到眼眸中,门口风铃声哗啦啦地响,是他推开门走进来,披着一身略有些刺眼的阳光:“......您好?”
“欢迎光临。下午好,请问您需要什么样的花?”
玛格达尔连忙端起微笑,用指腹抹去悄然滑落到下颌的泪水。萨卡兹人轻轻啊了一声:“原来这里是......”
“先生?”
许是他的混乱表现得太明显,从而令她的疑惑如此理所应当。他挠挠头,那张略带着些忧郁气息的脸庞上露出困惑的神色:“抱歉,我也不太清楚为什么......就像脑海中有个声音在呼唤,我应该在这里停下。”
“然后我就进来了。”
他应该在她的花店前停下。她应该在某时某刻见过他。
就像通俗读本里不厌其烦重复着的老套桥段。
她想起读本中的故事风靡小镇的少女时代。尤其是那些爱情故事,让女孩子们对未来憧憬多于迷茫,镇长的女儿芙蕾达甚至在书架上专门开辟了一块收藏成套读本的地方。玛格达尔一度也着迷于故事中描绘的爱恋,只是看多了也不免觉得审美疲劳,真当这些桥段照进现实时她唯一的感觉是好笑。
本着职业精神她问:“那,您需要买花吗?如果暂时不知道想要什么样的花,我可以为您介绍一二。”
“多谢你.....您,那真是再好不过。”
他的神色明显如释重负。于是她引着这特殊的客人来到小店的角落,轻声细语介绍展出的每一种花儿,她们的姿态、她们的习性、她们的花语。他是很好的听众,不走神也不打断,微微倾下身来细细聆听,又保持着恰到好处的距离,不会令人觉得疏远,也不会令人觉得冒犯。
走回店门口时与夕阳余晖撞个满怀,在这间小小的温室中时光仿佛被遗忘。“等一下!”萨卡兹人忽然喊住她,玛格达尔一惊,却见他从背包里取出相机,小心翼翼地对准某个方向,“那盆花.....沐浴在夕阳中,很好看。我能为她拍一张吗?”
顺着他指的方向她看到那盆花。是上午刚摆到花架上的小雏菊,白色的花瓣黄澄澄的心,晚照为她镀上一层朦胧而柔和的光。确实好看。她侧身让过,咔嚓一声快门落下,时间定格。
“等我回去将照片冲洗出来,送到这里。”
她慌忙摆手:“怎么好意思这样麻烦您。”
无奈萨卡兹人十分坚决,说是当作介绍花房的谢礼。在他告辞前玛格达尔忽然想起一件事:“先生怎么称呼?我叫玛格达尔,下次您如果要来花店,直接找人问我的名字就可以。”
“名字......吗?”
萨卡兹人露出茫然的神色。
“......他们都叫我‘锹子’。”
真是奇怪的名字。
“农事节?舞会?”
一定是疯了吧。玛格达尔甩甩头,幻听,一定是幻听。面前的女孩子眯着眼露出洋洋得意的神色:“对呀对呀,好不容易说服了那几个老古板,爸爸也全力支持呢!怎么样,这个主意是不是很——喂你到底有没有在听我说话啊!”
女孩子挽着她的胳膊摇啊摇,玛格达尔被她晃得头疼,下意识想拒绝:“不是,我......只有两周就到农事节了,我还要帮爷爷,还要准备庆典上的百花大会,到时候肯定走不开——”
“啊呀这有什么,你只管放心准备你的百花大会,舞会设在庆典和晚餐会之间,保证不会冲突!”芙蕾达打了个响指,露出个狡黠的笑,“舞会前肯定要买花的啦,顺便帮你们涨一波销量!而且你也不小啦,总有一天要面对这些的——对吧?”
“对喽!”
祖父乐呵呵地接上话。糟糕,他老人家什么时候来的?听了多久了?玛格达尔垂下头,开始神游天外,舞会就舞会吧,可是上哪去找舞伴?芙蕾达有威尔,她......
“温室是你的家,但你不会一辈子呆在家里。”
一阵风铃声响,祖父站在她面前,感慨又语重心长。芙蕾达已经交代完安排后匆匆告辞,将温室的空间留给这里的主人。玛格达尔继续低着头沉默不语,门口的风铃再次哗啦啦响起来:“......您好,请问玛格达尔小姐在吗?”
不算陌生,也不该算熟悉,遥远得仿佛来自另一个时空。还是那件旧而整洁的工作装,还是背着那个双肩包,这次取出的不是相机而是一个纸包。萨卡兹人小心地解开一层一层的包装纸,露出里面的相片,露出一个腼腆的笑:“冲洗出来后突然觉得应该裱起来......所以迟了两天。”
很简单的木质相框,将沐浴着黄昏的小雏菊轻轻拥抱,一眼就能认出镇东那家照相馆的手艺,却实打实是意料之外。玛格达尔郑重地接过相片,脑海中划过的灵光抢在那句谢谢之前脱口而出:“等一下——”
十分钟后风铃声又响,玛格达尔推门而入,神色前所未有的轻松。
“去哪里啦?”祖父问。
“没什么,商量了一点小事。”
而已。
如果请锹子先生帮忙充当一下舞伴不算一件大事的话,顺道请他感受一下农事节庆典的氛围。两全其美的事情,不是吗?
祖父望着她,露出个意味深长的笑。
“好孩子,长大了呀。”
有时他们会在布伦特伍德的街上相逢。她要去镇外寻找花种,他的相机正对准一片飘落的叶。她有她的,他也有他的方向。
更多时候是在花店。一来二去他已成为花店的常客。不为买花,也不为评头论足,似乎只是驻足于某些看不见摸不着的微妙气氛,地下洞穴里无声奔涌的暗河。
对此她未置可否,挂着风铃的木门虚掩住一室芬芳,五颜六色摇曳的花儿托举起不动如山的小雏菊相框,退潮后露出海面的礁石静看波涛迭起与浪静风平。沉默即是应许,某种程度上何尝不是一种默契?
第十六次踏进花店时他终于下定决心对她说:“我想买一束花,可以吗?”
“您要什么样的花?”她举着剪刀,熟练地剪下一截花枝,他站在角落里静静注视着她:“上次听了你......您的介绍,每一种花,都很漂亮,做出抉择......真难啊。”
他为什么要买花?是要送给谁吗?
“不如这样吧,你......您,抱歉,在我的家乡,大家都习惯直呼名姓,这里的人都很礼貌,我一时改不过口来。”
玛格达尔不禁莞尔。“没事的,我不介意,那——你继续说?”
“谢谢。”他说,“那,你最喜欢哪一种花?”
自己吗?她回头望去,对门的墙上有个三层的博古架,玫瑰花的专属花架。整间温室中第一种完完全全由她亲手培育起的花,将会在这场空前盛大的农事节庆典上首次公开亮相,没有祖父的指点和帮助,有的是一次次的失败与重来。从前走过的花开花落积淀成更饱满的自我,怎会不意义非凡,怎会不喜欢?
顺着她的目光他也看到了身侧的玫瑰花架,神色是掩不住的惊叹,忍不住伸出手来轻轻去触碰离他最近的那朵白色的花。
“等——”
洁白的花瓣上晕染开血液。玛格达尔倒抽一口冷气,而萨卡兹人犹自怔怔。“玫瑰花有刺,您......你不该直接拿手去碰的。刚开始种她们那会,我也被扎伤过好几回......”未完的提醒续上后半句,“我去拿药和纱布。”
“只破了点皮,不碍事的,”他终于回过神来,取出一张纸巾按了按扎破的指尖,歉然地笑笑,“我喜欢你培育的这些花,‘玫瑰’,我的家乡从来没有这些。”
于是他一锤定音:“如果可以的话,我想......来一些玫瑰花吧。”
象征爱情与美好的花儿啊,她们应该在哪里呢?百花大会不应该只是她们的惊鸿一现,她们会出现在街头巷尾,会装点温馨美好的家,会缀在衣襟前与发辫间,会被一个炽热而真挚的灵魂捧在掌心,赠给另一个同样炽热而真挚的灵魂。
“当然可以,”她望着满室的花儿开始思考,“你想要什么样的花?需要多少枝?是要装成盆栽,还是包装起来?”
“可不可以请店主小姐全权做主?我相信玛格达尔小姐的眼光。”
一道灵光飞快划过,像夜晚的彗星那样来也匆匆去也无踪,而她恰恰是那个幸运的见证者,在那昙花一现的瞬息抓住它的尾巴。“那就恭敬不如从命。”她胸有成竹。
“那么,两周以后的晚上,我来这里取?”萨卡兹人眨眨眼,“农事节,百花大会,舞会,都是那之后的一天吧?”
哗啦啦的风铃声,在渐暗的天色中掷下一块碎石,拨动无数涟漪。玛格达尔将手中之物藏在众芳之间,从容起身:“您好,请——诶!你来啦。”
他跨过门槛,轻轻掩上门,含笑点头。藏起的惊喜是时候现身人前,于是她也露出个浅浅的笑,用双手托起捧到他面前:“呐,你的花。”
玫瑰花的香气在小小的花房中弥散,渐渐地好像迷了眼。眼前的世界好似在旋转,拉伸,变形,她递过去的是五十支玫瑰扎起的洁白花束,迎接他的却是胸前绽开的猩红血花,她看见他握住她的手,看见单薄瘦削的自己高举园丁剪刀狠狠刺入,看见身穿白色衣袍的他仰面朝天向后倒下。
一线月光定格在那不算锋利的刀面上,刀尖未滴落的血笼上一层朦胧清辉,成为黑夜中仅有的亮色,此时此刻。
无数声音在脑海中此起彼伏着尖啸。玛格达尔怔怔凝视着空无一物的双手,发疯一般冲上前去,整个人跌倒在倏然浮现出的柔软幕墙上。薄而透明的幕墙几乎要黯然寂灭,却一再将她向外推开,虚弱又坚决。
“......走......快......离......”
他的法术。
“......爆......危......”
他的源石技艺。
“......跑!”
他最后的梦呓。
萨卡兹。
有源石结晶的萨卡兹。
矿石病随时会发作的萨卡兹。
恍惚间那幕墙似乎也模糊起来,如水滴坠入大海般溶在无边夜色中。一会儿是他拨开幕墙站到她面前,抱着那束五十支白玫瑰的捧花,不算高大却依然令人心安的身影完全笼罩住她,神色微赧,脸庞上洋溢着真切而欢喜的笑容。
一会儿是他卧倒在地上,一只手抵住墙维持法术,用尽全力朝着与她相反的方向蹬去,猩红色的细流随着胸膛一起一伏蜿蜒到怀中,渗进那束被他用身躯护住的捧花中。洁白无瑕的花瓣沾染上朱砂,将整朵花染成鬼灯萤火般妖异的蓝,摇曳着向外飞离去,然后是第二朵,第三朵,渐渐在他与她之间流动成一整片幽蓝色的玫瑰花海。
蓝色的,玫瑰花。
“这束花,很漂亮......很漂亮。”
他抓起她的手,却放在她手掌中的剪刀上。
“我的家乡,从来没有过这样美丽的、纯洁无暇的花儿。”
那双死灰般的眼中燃起一丝渴望的光芒。
“玛格达尔小姐,我很荣幸......也很高兴......很高兴,真的。”
“还记得我同你约定的吗?‘今晚带上这些玫瑰穿过我们的营地,这是最安全的路径。当然,如果能顺道放一束花在我的营帐,我会很开心。 ’我等了很久,很久,很久......”
“我一直在这里等你。我们约定好的。”
这个傲慢的人在渴望什么?解脱?怜悯?还是......
“现在,你来啦。”
…...那个她不敢触碰的词语?
喉咙干涩得要命。
这样的感觉并不讨厌,就像午后微醺的伯爵红茶和海绵蛋糕。心却狠狠地揪紧。为什么?
玛格达尔几乎要窒息在这汹涌的流绪中。
“或许这样,有些突兀,又或许,你已经有所感觉。”
窸窸窣窣的声音淹没在温室外逐渐嘈杂的夜色中。
“我......可能,也不太清楚为什么,但是初遇的时候我就在想,希望有一天,能感受到你在身旁的温暖——”
“......走......快......走......再——”
“——还是很想,你......愿意吗?”
砰。
交会时互放的光亮将黑夜的海映成宛若极昼的白。
玛格达尔伸手捂住脸。湿热的感觉。又甜又涩的咸。
向前跑,向前跑,不要回头。
向前跑,向前跑,不要回头。
源石粉尘爆炸的余波尚未完全散尽,空气中仍弥漫着呛人的气味,连带视线也大受阻挡。穿戴全套防具的身影却视之若无物,灵巧地穿行在一片狼藉之中。
这座镇子,这家小店,这处花房,生她养她的家,她抚摸过这里的一花一木一砖一瓦,闭着眼睛都不会迷路,更何况她有明确的目标:花房后门的角落。
那个角落。狭小逼仄的角落。源石粉尘浓度高得吓人的角落。
一地碾碎得不成样的花泥中,一张字条孤零零地躺在地上。刺玫蹲下身来,用手套仔细拂去上面的污泥与粉尘,举到光线下眯起眼打量。
泛黄的线条纸张,像是从日记本上撕下的一页,字迹却是簇新的:
我没有失约,只是买花不一定送人,追的也不一定是黄昏。
“妈妈,为什么要在这里单独种一片白玫瑰呀?”
菲林男孩仰起头,大而明亮的双眼中满是不解。她摸摸他的脑袋,不答反问:“你姐姐呢?”
“黛西?”男孩气鼓鼓地叉起腰,“谁知道她又跑哪里去了,还偷拿您给我做的鲜花饼!”
“哎呀,又和妈妈告状啦?反正你又吃不完,不如分我一块,你说对吧小锹子?”
萨卡兹女孩风一样地跑进门来,差点把花丛中的照片架子带倒。“改天请你吃糖呗,又不会亏待我的好弟弟。”女孩子虚扶一把摇摇欲坠的木架,冲弟弟扮个鬼脸,又好奇地看了两眼架子上的照片,立即跳向下一个话题,“花房里明明也有很多空地,不如把这些娇弱的白玫瑰移过去——”
“这不是白玫瑰。”
她抚摸着身前的玫瑰花。
大而沉甸甸的花朵,全然绽放的姿态,一层又一层密密匝匝的花瓣,凝着尚未滚落的晨露,衬得那花愈加神圣庄严。
“她叫洛丽玛丝。”
那些零星而班驳的记忆,浑浑噩噩的过往,少年时期的冲动,成就了她,成就了这笑中含泪的玫瑰花。姐弟两个不由得屏住呼吸,但见群芳簇拥之中的小雏菊在相框中安详地捧起她的黄昏,而他们的母亲明明站在那里,却浑然似要款款走向其中,走向那个没有黑夜的黄昏。
End
2023.10.2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