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少天激推 | 意难平张佳乐 | “祝我千沟万壑中回身,做这此间最上乘。”
 

【全职粮食向/伞修橙】晚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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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叶修有个雷打不动的晨跑习惯。 

那时候他跟苏沐秋早上起来头一件事就是绕着公园先跑上个五大圈,回来时顺路到学校对面的小店里买早饭带回家,然后送苏沐橙上学。鉴于两人常常为了抢BOSS刷记录赚外快搞材料捣鼓装备编辑器等一系列事务修仙到凌晨两三点,第二天早上闹铃响了又掐掉闷头就睡睡了闹铃又响,等到门板上传来咚咚的敲门声时才勉强睁开朦胧的睡眼:哎呀这个天怎么这么亮啊窗帘根本不遮光啊! 

接着两人揉了揉眼睛,如梦初醒:今天早上好像...忘记去晨跑了? 

“起——床——啦——” 

咚咚声又响起,这下两人睡意全无:卧槽沐橙来叫我们了!早饭还没买!药丸!淦! 

 

2. 

两人顾不得埋怨对方睡过头,飞速穿衣洗漱,一个狂奔出去买早饭,另一个急急忙忙锁上门牵着苏沐橙往学校赶,最终有惊无险,苏沐橙吃完了了她的馒头和豆浆,踩着点跑进校门,朝他们挥挥手,示意他们早点回去吃他们的早饭。 

后来这种情况频频出现,三人都决定做出一些改变。苏沐秋翻箱倒柜找出大中小三个旧闹钟在桌上一字排开,熬夜前先定下三个闹钟,不怕吵不醒;叶修更是丧心病狂地给三个闹钟设置了从六点半起每十分钟响铃一次,本来还想把声音调到最大,被苏沐秋揪着耳朵吼“你是想连着沐橙一起吵醒吗你几个意思啊!!!”,只得作罢;苏沐橙则坚持要他们多睡一会儿,她觉得自己完全可以一个人走到学校,顺路解决掉早饭,并且暗暗下定决心,哥哥和叶修太忙了,如果她会做饭的话,一定会减轻他们很多负担。 

 

3. 

这方法果然奏效。苏沐秋被接连跳起来的闹钟吵得头大,一边生无可恋地捂着耳朵说受不了了一边弹起来穿衣服,叶修大概起得还要早一些,含着一嘴牙膏泡沫含混不清地说,你以为哥想啊,这不都是为了沐橙吗,哥都能忍,你就不能了?把苏沐秋直接气得失语,怒斥叶修尽出馊主意。 

哥,叶修,不用麻烦你们了,苏沐橙蹦蹦跳跳从厨房里出来,解下那件宽大的围裙搁在椅背上,我已经做好早饭啦! 

欸,沐橙会做饭了?苏沐秋又惊又喜,随即埋怨道,起那么早,肯定没睡醒吧,你哥又不像某些人一样起不来,以后别这样,你只管睡个好觉,早饭的事儿包在我们身上。 

他口中的某些人摸了摸鼻子:“今早是谁说受不了了的?” 

苏沐秋又瞪他,苏沐橙已经端着粥和牛奶进来了:“都别闹啦,吃饭吃饭。” 

“对对,吃饭。” 

 

4. 

粥浓稠得堪比米饭,不过对于苏沐橙这样的初学者来说已经很完美了,苏沐秋和叶修自是赞不绝口好一番鼓励,把小姑娘夸得眉开眼笑,蹦蹦跳跳地抱着一个大盆去洗碗。水流哗哗的声音从厨房尽头传来,叶修捏了捏瘪瘪的牛奶盒,突然说:“今天一起送沐橙上学去吧?” 

苏沐秋咬着吸管表示他没听清:“嗯?” 

“我说,今天咱们一起送沐橙去上学吧,”叶修很耐心地重复了一遍,“沐橙这样...挺好。” 

“是啊,挺好的。” 

苏沐秋跟着做复读机,忽地一拍桌,中气十足地大喊:“那是,也不看看我妹妹是谁?沐橙会一直是最棒的,不接受反驳!” 

叶修吓得差点把牛奶盒扔出去。 

“是是,沐橙很好,你也好,一直会的。” 

一直会的。 

 

5. 

嘉世成立后,叶修荣升小队长,和苏沐橙一合计,付清租费,退了出租屋,收拾了全部家当入住新建起的嘉世大楼。他是要去打职业联赛的人,自是不可能像以前一样肆无忌惮地修仙,作息时间稍稍规律了一些。 

不过他仍保留着晨跑的习惯。苏沐橙曾尝试着早起陪他跑步,发现自己一来困得直打哈欠二来体力严重跟不上,叶修连忙让她回去补觉,并严肃表示她必须以学习为主业,保重身体,莫起早贪黑,莫辜负她哥对她的期待,苏沐橙遂放弃。有陶轩、吴雪峰和薛明凯他们时不时陪跑,她只要负责做早饭就行,外面买来的毕竟没有亲手做的健康。 

这天她像往常一样提着食盒从小厨房里钻出来,轻车熟路来到叶修的房间前敲了两下门,没人应。她回头看了一眼走廊里的挂钟,总之一个小时左右他肯定能回来的,也许今天跑得慢了些或是多休息了一会儿,稍微等一等也不要紧。 

她转身进了隔壁自己的房间,打开电脑,插卡登录荣耀。她没有告诉叶修自己其实天天在加练,跑跳、翻滚、熟悉水性、借力滑行,神之领域的各大练级区都留下了沐雨橙风的足迹。她自知天赋一般,但胜在底子好,基本功扎实,又有叶修时不时的指点和陪练,还有自己的加训,这些先天的短板可以靠后期打好基础来弥补。吴雪峰退役在即,队里一时还没挖到好的气功师苗子接替成为一叶之秋的新搭档,战队的所有人曾在她最无助的时候共同为她撑起一片天,战队需要帮助的时候她当然义不容辞,她老早就希望能为大家做些什么了——比如说,比赛场上的支援。 

“滴滴滴滴滴滴——” 

电子闹钟欢快地叫唤起来,她给自己设了时限,每天早上打半个小时荣耀以后开始写作业,正要关闹钟的时候忽然惊觉:八点半了,叶修还没回来? 

 

6. 

苏沐橙站在房门口,有些不知所措。倒不是因为早饭凉了,吃起来会索然无味,而是她时隔半小时又去敲门,仍没人应。 

八点半了,叶修半个小时前就该回来了。 

她决定先打个电话。叶修以前嫌麻烦,坚持不要用手机,被她和陶轩轮番劝说后不情不愿地有了一个,一个小方屏幕九按键的那种老人机,现在可算是能派上用场了。她很快从通讯录里翻出那个置顶的电话号码拨了过去,耳朵紧贴着手机屏幕,生怕错过一个音。 

嘟—— 

嘟—— 

她从来没有如此嫌弃过这无比迟缓的嘟嘟声。 

嘟—— 

嘟—— 

嘟。 

整整一分钟无人接听,自动挂断。苏沐橙不死心,又打了过去,嘟嘟嘟的声音不紧不慢地响,好像故意拖成长长的调子,可恶且刺耳,然后在一分钟时戛然而止,通话中断。 

她颓然退回自己的房间里坐下,把食盒推到一边,电脑上跳出的新闻弹窗明晃晃的占了整个屏幕四分之三的地儿,她随意地扫了一眼,在看到某条新闻的时候蓦地呼吸一滞,噌地一下站了起来! 

失踪,一去不复返,遇害,最近究竟是中了什么邪,这都已经第几次报道此类消息了啊... 

苏沐橙大脑一片空白,紧接着几乎是夺门而出,攥着手机沿楼道一路狂奔,不会的,她像是安慰自己又像是在祈祷,心脏不受控般砰砰狂跳,不会的。 

一定不会的。 

 

7. 

“小沐橙?” 

电梯门打开,露出陶轩无比惊诧的脸。苏沐橙仿佛抓到救命稻草般眼前一亮:“陶轩哥——哎呀!” 

“哎哎哎别急!当心点,你怎么了?” 

“是叶秋哥!这都...”她飞快地看了一眼时间,“这都一个小时三刻钟了他还没回来,平时他一个小时就回来了,我打了他两个电话都没接...” 

陶轩连忙翻通讯录拨号:“他几点出去的?” 

“老时间,七点左右。” 

她绞着衣袖站在一边,膝盖上的淤青隐隐作痛,但她愣是一声儿也不吭,看陶轩的神态从凝神细听到皱起眉头然后转身折回电梯,连忙问:“陶轩哥!你去哪儿?” 

“去找叶秋,小沐橙你先歇会儿,”电梯门缓缓合拢,“放心,一定帮你找回来。” 

 

8. 

等待最为漫长,也最为煎熬。 

苏沐橙从小生活在孤儿院,最亲的人只剩下哥哥,之后那段可以称得上是流浪的时间里更是担惊受怕,一直没什么安全感。那时候她总不敢一个人睡,害怕一闭上眼睛就看不见哥哥了,哭闹着要哥哥陪她。 

“沐橙别怕,我不会走的,一直都在。” 

好不容易才被哄睡着,第二天早上睁开眼睛,苏沐秋就趴在她床边的桌上睡得正香,想来维持着这种不舒服的睡姿过了一夜。 

后来苏沐秋有出息了,一攒够钱就兴冲冲地跑去看房,租了个一室一厅的小公寓搬了进去,房间是给她的,他自己睡客厅里的沙发上凑合着过,漂泊已久的兄妹俩终于安定下来。他和从天而降的叶修仿佛有与生俱来的默契一般,联手抢BOSS刷记录赚外快,在游戏里混得风生水起,小日子也略微阔绰了起来,至少不用像以前一样担心无家可归食不果腹了。 

她原以为安定下来后自己就不会再害怕了,她长大了,有哥哥,有叶修,有吃的,有家,有那么多的陪伴,已然足够。 

她不会忘记那个风雨交加的日子,少年把雨伞当拐杖一路笃笃敲着往外走,走到玻璃移门前回过头来很轻快地挥了挥手:“我回一趟家,你们记得等等我啊。” 

她依稀记得陶轩和叶修同时回了一句“注意安全啊”,而自己则喊道:“哥哥你记得早点回来!” 

“知道啦,我先走了。” 

他撑开伞冲进了雨幕,然后就再也没有回来。 

那天晚上叶修过来替她熄灯,苏沐橙瑟缩在被子里小声说,我好害怕,叶修你不要走好不好。 

叶修说好,折腾了一天你也累得很了,快去睡吧。 

你不要走,我害怕我一闭上眼睛你也不见了。 

怎么会,你也是我妹妹啊,我会一直陪着你的。 

第二天早上醒来时,看到同样趴在桌上睡着了的叶修,她再也忍不住哭了起来,一边擦眼泪一边轻手轻脚地给他盖毛毯,原来长大了的自己也会害怕,比曾经更甚。 

她真的很害怕,害怕叶修会像哥哥一样一去不复返,彻底消失在她的世界中,她根本无法想象自己孤身一人的生活该如何度过。 

 

9. 

电梯口的电子计数板上跳跃着红色的数字,最终停在了“6”上。 

电梯的开门声响起。哦,有人来了啊,苏沐橙心不在焉地想,陶轩哥才刚下楼,还没这么快回来,应该不是他们。 

一个声音问:“咦,沐橙怎么在这里?” 

另一个声音答:“还不是为了找你啊,看把小沐橙给急得。” 

“叶——秋——!” 

叶修被她这一扑给唬了一跳,差点向后栽倒,手忙脚乱地稳住自己并扶住她:“呃,不用这么——” 

“你晚回来了三刻钟,小沐橙吓坏了,你得好好安慰安慰她,”陶轩拍了拍他的肩,“我先走了。” 

“你,你去哪里了?” 

苏沐橙仰起脸来已是满面泪痕,讲话都不利索,把叶修又吓得灵魂出窍:“怎么了怎么了?你别...别哭啊,不就是晚回来了一——” 

他笨拙的安慰并没有起什么作用。“可,可是我怕!”她哭得直打嗝,“新闻,新闻里到处都,都是失踪遇害的报,报道,我,我怕你也,也一去不复返了...” 

“这这...这都哪跟哪啊?”他哭笑不得,“哥的人品有那么差吗...再说了,大白天的怎么可能出事啊。” 

“别,别转移话题!” 

苏沐橙不依不饶,双眸含着晶莹的泪炯炯地看着他,他只得举双手投降:“好好好我说,我不是跑步回来吗,在门口碰到老关,满脸大写的不爽,一问才知道他特地起了个大早研究到兴头上被技术部赶出来买所有人的早饭了。这家伙也真是痴迷研究啊连早饭排班轮到自己都忘了...总之我们就聊起来了,聊装备,三刻钟以后如你所见,陶轩把我叫回去了,老关还一步三回头不情不愿地往外走呢。” 

 

10. 

“嗯...这样啊。” 

苏沐橙悬着的心落回了原位,闷闷地应了一声就不说话了,两人并排站在窗口沉默地眺望远方,看拔地而起的高楼大厦和盘旋在天空中的云彩。叶修清了清嗓子,打算说些什么,却听她低声道: 

“下次你有什么事耽搁了,先跟我打个电话或者发个短信,好吗?” 

顿了顿,她又补充道:“不然我会害怕,我安全感很低,你知道的。我从来没有这么慌张过。” 

他刚想说不用担心,H市的治安还是很不错的,瞥见她极为认真的神色,思绪不由得飘回了那个风雨天,心海的某一个角落开始泛起波浪,一遍一遍地冲刷着那段记忆。 

最终他把这些话悉数咽回去,什么都没说,只是郑重地点点头:“好。” 

苏沐橙得到了这一句保证,心中堵着的那一口气彻底消散,整个人都轻快了不少,拉着他往房间里走:“那就快去吃饭吧!唉,谁让你晚回来了,饭都凉了。” 

“唔,”她听见身后的人说,“沐橙,你不用怕,我不会走的,一直都在。” 

她回过头,看到倚在窗边的叶修和他身披的朝阳,还有遥远的云端那个若隐若现的熟悉的身影,朝她微微笑着。 


——F.I.N——

写的时候心情挺压抑的,那种突如其来的强烈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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